第210章 “好弟弟,咱爸妈来看咱了。”(2/2)
2月9日,男单短节目在国家体育馆开赛。
容翡和张晨旭带着双人滑的两对组合到现场加油助阵,栗桐也在合乐练习后折道去了。
叶绍瑶和季林越在训练馆待了一上午,错过赛前最后一趟班车。
“不来也好,”秦森河松了口气,“你俩给华夏赢了个开门红,活脱脱的压力制造机。”
在昨天的训练中,他的4S成功率骤降,完全到不了能搬上赛场的水准,不知是否受到了团体赛的影响。
接下来的两场合乐训练,他上报的都是自由舞的音乐,还在死磕突然离家出走的四周跳。
临近上场,助教最后检查了遍冰鞋冰刀,心理医生和教练齐齐发功,对秦森河稳定的短节目给予莫大鼓励。
叶绍瑶握着手机,没再好意思叨扰,给电话收了线。
没有杂乱的人声,酒店房间一片寂静。
正是赛程最密集的时候,同楼层的运动员都在赛场或训练基地奔波,只有他们两个最得闲。
陆地训练完成,早场练习结束,今天的冰时达标了,好像除了躺在床上,无事可干。
外面还是雾霾天。
叶绍瑶选择到隔壁房间串门。
门没锁,房间的主人似乎料想到她会来。
“在干什么?”她探头。
季林越在飘窗上支了小桌架,手指敲击键盘的同时,还没忘记腿部韧带拉伸。
干他们这行的,多少会带些职业习惯。
见她来了,他自然地腾了位置:“在改论文。”
叶绍瑶脚步一顿。
穆教练在去年年底就把他们的初稿打了回来。
因为忙着集训,当时的她只扫了眼,几乎每段内容都批注了修改意见。
最后还附了一整页问题总结。
修改一定是个大工程,她一放,就晾到现在。
但她今天依然不打算动笔。
离交差的日子还久着呢。
“有什么想做的事?我陪你。”季林越看出她百无聊赖。
叶绍瑶摇头:“等你改完自己的,我还得指望你呢。”
算盘珠子打得哗哗响。
下午还长。
和在蒙特利尔的休息日一样,他们相处一室,但不会时时刻刻腻歪在一起。
叶绍瑶躺在床尾睡了个午觉,醒来已经枕在床头。
枕头上是好闻的淡香。
“你把我抱过来的?”
“枕头长了手,把你拽过去的。”
有时候,季林越也会讲一些冷笑话。
被子太厚,叶绍瑶伸出手脚散热,没留意把床头的东西扫开。
随后是一声落在地毯的闷响。
越看越眼熟,摁下开关按钮的那刻,电子音符撞进她的耳朵,记忆重启。
“这是我小时候送给你的电子宠物?”
虽然是问句,但她很肯定。
简单地操作几下,画面亮起来,右上角电量满格,小乌龟刚吃完龟食,也在睡觉。
叶绍瑶都快记不清,这是自己在哪年送出的礼物。
看来王八确实挺能活。
季林越扔下电脑,慌张中被充电线绊了一脚,跌跌撞撞蹲在床边。
他想要回被发现的电子宠物。
叶绍瑶笑着说:“别这么看我,我不会嫌你幼稚的。”
“真的?”
“幼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。”
季林越抿了抿唇,坦诚交代:“前几年回家时,在书桌柜里找到的。”
“还是那只乌龟?”
“嗯。”
突然想到什么,她从隔壁拎来自己的背包,打开夹层,是史努比的密码本。
轮到季林越的主场,他把刚才招的嘲笑挡回去,但耳朵上的绯红一点没少。
“这也是我不久前找到的。”
“你还记得密码?”
“0426。”
因为这个生日礼物,叶绍瑶曾坚持写过一段时间日记。
但后来犯懒,训练的日子又太累,她一度以为笔记本遗失在了搬家途中。
密码锁有些卡壳,锁扣摁了两次才有迟钝反应。
“我一直觉得巧合,密码居然和我的生日一模一样。”
“不巧,我找了几条街的文具店。”
虽然早有过这样的猜测,亲耳听到他说,还是有些感慨。
小孩子间的友情是明目张胆的直白。
锁舌弹开,扉页洇着时间的黄色痕迹。
小时候的字迹有够潦草的,叶绍瑶自嘲。
嘴角还没提起,她突然合拢纸页,想要紧急撤回什么。
但季林越的反应比她更快,手劲也不小,抵在纸张间,宣布她的撤回无效。
“你都看了我养的乌龟。”
他在做交换。
“肯定没写什么。”她掩耳盗铃。
第一页,落笔很重:
今天,叶绍瑶收到了季林越的生日礼物,这是我最喜欢的礼物。
“越”字涂抹了几次,时间落款在2004年4月26日。
第二页,她就换了语气,每个字都被放大,像在恐吓谁:
我一定要好好滑冰,早日打败他,2004年4月27日。
也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,才一天,小姑娘就翻脸不认人。
“小叶绍瑶的行为,和现在的我无关。”叶绍瑶赔着笑,连忙发布免责声明。
季林越反而沉思:“果然,不是在生日许的愿望,没有实现。”
谁能想到呢,后来的他们并没有成为王不见王的死对头,反而携手问鼎了无数领奖台。
然后,一路走到了冬奥会。
后面的日记,字数逐渐少了,多了许多贴纸。
叶绍瑶记得,当时很流行这些,卡通的大多是《灌篮高手》和《犬夜叉》,明星人物的是蔡依林和周杰伦,聂心把自己的限量款分了一半给她,说二十年后会很值钱。
再后面,翻过十几页空白,她开了一家“动物园”。
同学们领养的猫猫狗狗还画在纸上,虚拟货币数以亿计。
时间从这里开始断续。
一周两周,到一年两年,最后一篇日记是高中时的手笔。
叶绍瑶把本子摊开,炫耀说:“来看我学生时代的巅峰之作。”
字迹仍然算不上好看,但一笔一划郑重其事。
[那么多年都坚持下来,我也觉得自己很勇敢,即使陷入发育关的泥潭里。
昨天,我好像做了件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勇敢的事,我答应了季林越的转项请求,芍药找到自己的月季。
其实芍药也好,月季也好,我们互为枝叶,我们是花园中的并蒂两朵。
且我相信,花园会一直存在,我们生根在这里,永开不败。]
时间:2010年2月20日。
被论文榨到油尽灯枯的叶绍瑶被这段文字惊艳,但再翻页,什么都没有了。
言尽于此。
“没有了。”
献完丑,她想把季林越推开,这颗脑袋凑得太近,让她读日记都不自在。
“还有。”她听见他说。
“还有什么?”
她把本子交出去,看季林越翻到最后,内页和硬壳粘合的地方,有一行不太工整的字。
[祝小寿星天天快乐。]
季林越说起当时的思考:“生日快乐只是快乐一天,生日之外,我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。”
“唔”了一声,叶绍瑶肉麻地掀起一层小疙瘩。
“还好你长了嘴。”
阴了好几天的首都,在傍晚时突然转晴。
夕阳从溃散的云雾中照进来,飘窗被染得橘红。
少年心思看见了天日。
……
晚饭时间,酒店食堂里的人并不多。
男单运动员倒是都回来了。
秦森河从前线带回了好消息。
他在短节目中发挥出色,再次突破个人赛季最好成绩,以92.06分位列第八。
“没吃到符号?”叶绍瑶忙着夹菜,嘴里有些惊讶。
这分数可比他在团体赛高出不少。
“何止,”容翡说,“定级全四,后内点冰四周的实时分加到3.33!”
话题中心的秦森河只是简单应付两口,心理医生把他叫回理疗室,给他做进一步疏导。
“纵歌和程堰呢?”栗桐问起。
叶绍瑶回答:“早训后就没见过。”
昨天的韵律舞竞争太激烈,自由舞门槛比平昌冬奥会拉高了八分之多。
曾经的诸多名手被拒之门外,也有不少崭露头角的新人。
纵/程就是那对幸运的守门员。
但他们的心情并不如同样垫底的中亚组合,第二十名就像一道枷锁。
“再不济,也是进过冬奥会自由滑的。”
一方面,他们安慰自己知足。
“但还想打一场翻身仗,进一名也行。”
一方面,他们又定下目标。
纵歌姗姗来迟,额头上还黏着细汗,碎发打绺。
“刚下训?”容翡问。
“从健训练馆回来。”
“明天比赛,别练伤了身体。”
纵歌点头,但没全把话听进去:“也就一天,成败在此一举。”
“并不是。”
花滑并不只奥运会这一场赛事。
叶绍瑶想告诉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