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4章 该不该理解为,这是热爱生活呢?(2/2)
容翡扭头不看他:“张晨旭,你真得太讨厌了。”
这回男人不作声,只是收起笑容。
这话可不兴乱说。
叶绍瑶一直坐在后排,尴尬得不知该把目光往哪放,只好和季林越交流眼神。
眼角都快长出皱纹的两个人,怎么能那么计较。
车窗外重新热闹起来,击碎车内的冰雪气息。
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,叶绍瑶用手机检索不到。
但他们已经出了江原道,这里应该是其他行政区的小乡镇。
往旁看,过山车卧在山坡上,轨道时隐时现,像华夏传说中盘曲的龙。
更远处,是一个摩天轮。
汽车移动得太快,她分辨不清它究竟是在运作,还是在孤零零地停滞中。
“季林越,把摩天轮拍下来,”她隔着车窗一指,“等咱们比了赛,来这里玩。”
前座的容翡有了动静,听季林越在口袋中翻着手机,对着游乐园拍了大概。
她随口一问:“你们的小本本记了多少事啊?”
叶绍瑶的那句“等比了赛”,她听过很多遍。
冬奥后一定要去草原,一定要放纵吃喝,一定要去哪里实现什么愿望。
总之,得把这些年亏欠的生活全部找回来。
叶绍瑶自己也记不清,向季林越申请援助:“咱们记了多少了?”
退出相机模式,打开备忘录,置顶的那条笔记已经需要划两次才能见底。
“九十九件。”季林越回答。
容翡无语凝噎,他们还真有所谓的“小本本”。
该不该理解为,这是热爱生活呢。
……
租用的商业冰场到期,比赛场馆正式开放试冰,所有运动员入住奥运村。
领队在村里租了间会议室,将华夏团队的核心人员召集起来。
事关训练、赛程和后勤保障。
开赛在即,世界反兴奋剂机构开始工作,对每个项目的每名运动员都进行严格的兴奋剂监测。
就在昨天,有欧洲短道速滑名将因被检测出某蛋白同化制剂物质含量超标,被逐出所有赛事名单。
这只是按照国际标准的基本惩戒措施。
具体的惩罚还要等冬奥会后,由国际滑联和奥委会两方开会决定。
“不该吃的东西别吃,不该碰的药别碰,离开视线范围的水也不能喝。”领队说。
虽然有些草木皆兵,叶绍瑶对着背包里的中药发了会儿呆,还是全部收进床底的行李箱。
季林越看在眼里:“你不是一直需要用药调理?”
她小声说:“但是中药嘛,虽然没有高科技,有些也可以提炼出含兴奋性的物质。”
比如此前被营养师剔除的甘草片。
药物终归是药物,即使现在没有查出问题,也怕量变引起质变。
从她和季林越携手开始,就注定了他们是一个共同体,她不能也不可能冒这个风险。
这是他们第一次奥运会。
也极有可能是唯一一次。
季林越还是担心,拣起一袋药汁:“突然停掉,就怕有副作用。”
他端详了好几遍,一个普通的药袋子,没有任何信息。
“不会吧。”
原本只用来调整经期,喝了大半年也不见效,还能有副作用?
但她忘了一件事。
季林越说话一直很神。
叶绍瑶数不清他的话语兑现过多少次,但现在,她真有些心慌。
断药的第三天,距离团体赛开赛不到一周,她开始出现腹痛症状。
最初还能撑着完成一天的训练,勉强跟着队伍跑三五公里。
后来腹部没办法施力,该收紧核心的技术动作一团糟,托举差点摔下来。
连隔壁沉迷训练的容翡也看出不对劲。
“你吃坏肚子了?急性肠胃炎?”她把搭档晾在一边,着急过来问候。
叶绍瑶嘴唇发白,站也站不住,蜷在长椅上:“不可能。”
他们的饮食都是营养师规划好的,食材从华夏空运过来,也是新鲜的。
更何况,她已经一连痛了好几天,也不像肠胃出现问题。
季林越刚给教练报告回来,顺带打了热水。
“领队让咱们先休息半天,”他蹲下身,把她额头的冷汗揩尽,扶她起身,“队医今晚才能到。”
管理层出现纰漏,陪同人员统计不到位,除了主教练和领队,其他人员无法入住奥运村,只在平昌附近找到了酒店。
村内人员除了班车接送,无法自由进出,这也给就诊施加压力。
叶绍瑶无所事事地卧在床上。
房间狭小,也没什么特别的布置,她只能看着窗外的电线发呆。
一只乌鸦在窗前停了半分钟,再没有其他鸟儿飞过。
肚子时不时坠痛,五脏六腑都被揉碎搅拌似的。
阵痛过后,又像拼图一一归位,如此往复。
零下三摄氏度的天气,她枕着燥热睡着。
似乎有人用毛巾把她的额角擦了又擦,再掖好被子,蹑手蹑脚出门。
她做了很多七零八碎的梦。
一会儿到奥特曼的世界打怪兽,一会儿在柯南世界当名侦探,没有逻辑。
大脑有自己的潜意识,她站在上帝视角,看自己的躯壳被无数次吸入黑洞里。
叶绍瑶是在突然下坠的梦境中惊醒的。
从床上猛地坐起,把季林越吓了一跳。
窗帘密不透风地拉上,室内开着浅黄色的氛围灯,外面的天应该是黑尽了。
“我打电话问问队医到哪了。”季林越说。
“先别。”叶绍瑶掀开被子下床,第一时间直奔卫生间。
她不是头一回做那样的梦。
但每一次的结果都不太好。
她低头求证。
今天和以前一样。
一抹猩红淌在腿间。
在最不应该的时候,例假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