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 “让我们可怜的十三班看一眼吧。”(2/2)
虽然语文老师踩着铃声进入教室,但实际没有多少同学的心思还在教室里。
前后两个班级都闹哄哄的,估计在为等会儿的誓师典礼做准备。
叶绍瑶也学不进去。
“这节课的内容就上到这里吧,”语文老师及时止损,“大家可以悄悄地背古诗,或者,捯饬捯饬。”
全班静了片刻,最终加入整栋楼的熙攘:“老师万岁!”
说是要捯饬,但因为学校和班主任的严格要求,并没有什么化妆品可以在班内流通。
有人贡献了一支口红,于是全班女生都是这个唇色。
“我不适合这个红色。”叶绍瑶抿抿嘴,用纸巾擦掉些,让嘴唇看着要淡许多。
路蕙扳过她的肩,重新用棉签给她涂上:“适合,这个颜色多有朝气。”
有女生直接在座位上支了个发廊,各种密度的梳子一应俱全,还慷慨地提供头绳和发卡。
“还有要编头发的吗?”
“我我我。”一群男生应和。
女生对最嚣张的那一个重拳出击:“你上一边子去。”
两方谁都想高一头,教室天花板要被掀翻,语文老师不得不起身维持秩序,哑火了两两秒钟,又有死灰复燃的架势。
管凝晖给正在抹口红的叶绍瑶和路蕙极力推荐:“丹妮编的鱼骨辫特别对称,你们也去试试?”
不等叶绍瑶抽空回应,耿丹妮已经走来广施雨露:“我来给新同学编个新样式。”
叶绍瑶的课桌上放着一面小方镜,前面有路蕙替她把口红抹匀净,脑后又有同学拆开她的马尾做发型,自己卡在中间动弹不得,只能用余光瞥向窗外还没发芽的树枝。
“我转学来的时候,怎么没被你们当皇后娘娘伺候。”管凝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空位,好一阵羡慕。
耿丹妮白了她一眼:“你那时候的头发比男生都短,我给你扎小辫儿吗?”
叶绍瑶一边听着几个姑娘拌嘴,一边透过镜子看自己逐渐成型的头发。
“这得用多少皮筋呐。”她看见细头绳不要钱似的往头上扎,一圈绿,一圈粉,脑袋上长满了各种颜色。
耿丹妮对自己的手艺很骄傲:“我家里是开理发店的,现在这别流行这样的搭配。”她信誓旦旦,说等发型做好,叶绍瑶一定会成为全班最可爱的同学。
管凝晖嗤笑一声:“你刚才也是这么对我说的,现在我只能屈居第二了呗。”
耿丹妮被她吵得专不了心,用手把她挥走:“去去去,我是第二。”
学校广播传来激昂的进行曲,广播站的学生拿着话筒让毕业班尽快下楼集合。
“怎么样?”耿大造型师完成大作,用镜子在她的眼前照来照去。
好看是好看,但叶绍瑶只觉得自己就像笔盒里成精的水彩笔。
脑袋重重的,她用手摸一摸,头顶也厚厚的。
“感觉自己长高了两公分。”
堆在操场边的积雪不知何时被清走,培在树坑里,路边的香椿树干还不粗壮,枝头被风刮得东倒西歪。
刚才还口口声声羡慕别班的管凝晖反水:“这鬼天气,其实不穿裙子也挺好的。”
叶绍瑶把校服拉到最顶端,扣上便服的绒帽,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。
“你好像一个驼背的小老头。”耿丹妮笑她。
班主任从办公室来到操场,同样被风吹迷了眼,但手里的动作并不含糊:“都缩手缩脚地干什么,等会儿你们要闯的是成功门,一百天后你们要上的是中考的战场。”
同学们站在队列里窸窸窣窣:“米老头又开始了。”
风停了下来,虽然天还是阴阴的,但校领导心里装着太阳,站在主席台上激情澎湃。
管凝晖站在叶绍瑶的正后方,时不时能够听到她嘴里吐出一两个字。
“叶绍瑶居然还在背书,好努力。”她对路蕙说。
路蕙暗中较劲:“我回去也要把《邹忌讽齐王纳谏》一举拿下。”
当事人此时正在闭眼冥想:“外勾步、内勾步、节环步、括弧步、闭式乔克塔步、变刃大一字……”
校长顿了一秒,翻开下一页讲稿,继续自己的长篇大论,太阳也听不下去,钻出云层探探究竟。
“孩子们,十年作舟,当横沧海;百日竞渡,一展雄风。*你们此刻站在这里沐浴朝光,也必将迎来人生之初阳。”
虽然冗长,但最后的陈词激昂,让所有学生都颇为动容。
操场一时半刻沸沸扬扬,主持人用嗓门按下所有的喧闹:“
进行曲再次响起,一班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在大家的舞台上停下。
“我怎么觉得更像校运会开幕式?”
如果不是硕大的成功门立在台下,他们真要恍惚听见田径场上的呐喊。
不过此刻的呐喊确实不比运动会时少。
叶绍瑶被旁边的男生挤出队伍,对方两只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舞台:“他们真跳交谊舞!”
“十二班的脑袋低一些。”
“让我们可怜的十三班看一眼吧。”
舞台不够高,十三班的地理位置又不占优,只能看见一堆脑袋在攒动。
“谁说女生穿礼裙的?”
明明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,晃得人眼花缭乱,分不清男生女生。
背景的华尔兹舞曲播放到高潮,同学们跟随节奏变化了队形,男生举起交握的手,女生轻盈地转着圆圈。
季林越走进叶绍瑶的视线里。
路蕙被逗得哈哈笑:“季林越怎么在和男生跳舞,两个人都一脸嫌弃。”
不知道啊,但叶绍瑶清楚地看见,季林越和自己目光撞上的那一刻,倏地就红了脸。
“你的脸怎么红了?”管凝晖用手背挨了挨叶绍瑶的额头,“没发烧啊。”
“憋笑憋的。”叶绍瑶实在忍不住,和路蕙一起笑得前仰后合。
季林越的脸色又臭又红,一向的沉稳在此刻崩塌得淋漓尽致。
如何不好笑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