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应机立断(1/2)
第96章应机立断
有人相机行事,极有眼色地点燃了一支火折。
不知是否被人踩过,又沾上了雨水,火折头部那端湿漉漉,光线一亮一灭,晦暗不明。
知府茫然,实则也没大听清十分惊慌下的那阵低语,朝前走了一步。恰逢此时,一支箭矢从他胸前擦身而过,直直钻进了柱子里,尾羽幅度极大地翘动两下,竟稳稳地停住了。
知府吓得一个滑铲,跪在腐朽的木柱旁。
林暗草惊风,将军夜引弓。
陆扬捂住胸口站起,使了点劲将三棱状的箭簇连根拔起。除了报信,恍惚间还嗅到了安慰和试探的信号。
不许去。
谁也摸不清此人路数,就你一个人追上去像什么话?
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,一时分不清是破庙外的大雨更淋漓,还是人的警示更急切。
陆扬在神经集中到某种高强度时,周身散发的气场凛冽得惊人,隔着如幕的雨帘,默不作声的汹涌着。
魏逐风的决心显然和他同样坚决,刺骨的雨水从肩胛骨缝渗入,和同频共振的心口一样,都是撕裂般的疼痛。
陆扬握紧箭,飞快朝外走了几步。不料,雨中人见他分毫不让,还执意要跟来时,竟毫不犹豫转身,应机立断,朝那怪人潜逃方向离去了。
他就这样孤零零被落在原地,站了许久,紧紧皱着眉头。
路员外长吁一口气,急忙解开陆扬前襟,关切道:“可曾受伤?伤得严重吗?”
他翻开伤口,二人齐齐怔了一瞬——胸口前赫然挡着一块软趴趴的红薯。
这红薯从中被利刃一分为二,从中间贯穿,阴差阳错承下了最致命的袭击。
路员外见状也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,后怕得不得了,长合掌心,“谢天谢地。”
出自本能给自家小孩留的零嘴,不经意间却救了自己一命。他哑然片刻,嗓子被涌上来的血液糊住,干涸许久再开口时变得喑哑:“谢天谢地。”
顺从路员外的话,真诚地感叹大难不死,谢谢殿下,谢谢爱殿下的我。
路员外出门在外的经验丰富,身上备了些救命的伤药,他找出止血的药粉,二话不说撕了袖子,小心翼翼揪着陆扬的肩膀凑上来:“我简单给你包扎一下……”
知府和一众官差距离那箭最近,却不知怎的,从刚刚开始记忆就逐渐模糊,他摸着脑袋“嘶”了一声,狐疑朝周围人求证:“那小人方才喊出个什么名字来着?”
一语惊起千层浪,此话既出,焦躁不安的众人纷纷陷入沉默。
是啊,叫了个什么名字来着?
一个绝不可能的名字缓缓浮现在心头,一阵麻痒的心悸过后,他不安地朝角落瞟去。
陆扬原本低头看着鲜血如注的外伤,察觉到注视,凛然而平稳地仰头,与知府对了一眼。
年岁不对,外表不对,职称不对。
想必是同名,想必是多心了。
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人死可复生的事发生呢?
对对对,一定是这样的。
知府慢吞吞挪回视线。陆扬也从善如流地低下头,像任何一个遭逢大变、惊恐万分、完全出自本能去保护更弱者的平凡人一样。
然而他毫不畏惧对视,甚至没有掩饰的意图。
在知府放弃对他的敌视和怀疑后,他居然感受到难以排遣的失望和苦恼。
陆扬舔了舔嘴唇,闭上眼,好像浸湿在雨雾的追击中。
冷静下来,他告诫自己。
悬挂在破烂屋檐上的红绳随着茅草哐当一声落下,溅起一片尘灰。
难道殿下的两支箭还有迷乱人心的功效?
先前的同心蛊也是,蛊虫、心术、迷魂音,都是些什么奇怪的绝技。
他思考时齿间恶狠狠像对待仇人一般,不自觉咬得很用力,于是下唇在混乱下变得鲜红。
陆扬瞅着自己鼻尖发呆,直至焦点慢慢放前……他出神地想,路员外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?
平地一声雷,将人彻底惊醒了。左眼下的痣,背上银杏状的胎记。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桩事。
陆扬的脊背霎时间绷紧,仿佛差一点就要张裂的弦,瞳孔猛地颤抖。
他口很干,呼吸急促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片模糊,生怕要让人失望似的,拼尽全力张口,只是为了矢力否认,我不是你家的孩子。他原本对此毫无信心,后来骤升虚无缥缈的希望,在短暂调查完路家多年的迁徙史后,又变得不确定而模糊。
偏偏是在这种时刻。
在他被无能击倒,甚至连追上去责骂的能力都没有,只能愤慨和不平的时刻。
他抿了抿唇,有些怜悯自己似的笑了:“操。”
然而路员外飞快地扫了一眼气势汹汹的官兵,将人慢慢拢在怀里,像说服自己似的,拼命打气:“别怕。”
恐惧的、担忧的、避世的眼神,一遍遍在耳边摇摇晃晃呢喃着:“别怕,别怕。”
陆扬很莫名其妙,眼窝还是维持着弯漩的形状,怪异而可笑。
他想说,我没有怕。
“祖母。”路宏正从侍女手里接过轮椅的把手,小心翼翼推到院子里的银杏树下,那里站着一个人。
陆扬肩上伤口被简单包扎过,休憩不过半日便被请来,他几番推辞,路宏正却仿佛认定了什么似的,执意要让他来相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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