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(2/2)
程意驰斜了他一眼:“我什么环境适应不了?当年死盐星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,不也待了四年?”
“我这不是担心你退休生活太无聊了嘛。”冯羽瞳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绿意盎然的谷地上,“不过这地方确实不错,空气好,景色也好。”
“哪儿都挺好,”程意驰站起身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就是早上鸟太吵了。走,我带你去看看卧室。”
冯羽瞳一觉睡到天亮,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,暖洋洋的。他伸了个懒腰,推开窗户,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,远处传来鸟儿的欢快鸣叫,清脆悦耳。
早餐是当地夫妻管家准备的,纯天然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。冯羽瞳大口吃着,一边点头一边感慨:“四哥,你这日子过得也太舒坦了,我都想退休了,门口是什么鸟,叫声跟唱歌似的,真好听。”
程意驰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:“是么。”
管家适时插嘴道:“我已经约了改装的装修队,这周就能把窗户的隔音升级。”
程意驰随意地点了下头,
早餐差不多吃完的时候,门铃突然响了,刚巧冯羽瞳吃太撑了,自告奋勇去开门:“请问你是谁?”
门外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,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:“请问程意驰先生在吗?”
屋里,程意驰问是谁,冯羽瞳也摸不着头脑,从头到尾打量这个人,判断他没有任何威胁,把人带来了餐厅。
“四哥,有一个律师找。”他对程意驰说。
“律师?”程意驰蹙眉擡起头。
“是的,您就是程意驰先生吧,”自称律师的男人微微躬身,“我是周逍的委托律师,来给您办理斯曼达股权转让业务。”
冯羽瞳惊讶地张大了嘴,而程意驰的脸色几乎是瞬间沉了下去,眼神冷得像冰,他沉默了两秒:“我早就说过了,我不需要。”
“这就有些难办了,”律师恭敬又带着一丝为难,“程先生,周逍先生已经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,并委托我全权处理此事。”
程意驰的眉头紧紧皱起,心中闪过一丝疑惑:“他有病啊。找我强买强卖?”
“如果您拒绝接受,由于周先生已经入狱,按照斯曼达的公司章程和相关法律规定,这些股份可能会被认定为无主资产,最终由公司董事会或法院进行处置,甚至可能被拍卖或收归国有。”
程意驰基本上没听律师后面的几句叽里呱啦,他瞳孔微震,不可置信地说:“什么入狱?”
冯羽瞳第一反应也是不可能,太荒谬了,可是由于过于荒谬,又有预感是真的。
律师硬着头皮说:“我不清楚犯罪细节,不过大概率会面临终身监禁,估计,”他换算了一下时差,“今晚坎帝纳那边就会正式播报这一消息,”
你他妈再说一遍?
程意驰咬紧了牙关,他自以为自己已经修身养性很多了,人也平和了,但是还是没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,冯羽瞳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:“周逍?你确定?他为什么入狱?”
律师无奈地摇了摇头:“抱歉,我并不清楚具体情况。周先生只委托我确保这些股份能顺利转移到您名下,我的职责仅限于处理财产转移事宜。说实话,这份委托我也冒了不小的风险。”
程意驰终于开口,盯着桌面,声音沙哑:“他什么都没说?什么都没解释?”
“周先生只交代了股权转让的事宜,其他一概未提。”
冯羽瞳看着程意驰手里的咖啡杯,觉得它要遭殃,但程意驰只是把杯子扣在了桌子上,缓缓起身,做了一个送人的手势:“请回吧,股份我不会接受。”
律师沉默了片刻,微微后退一步:“程先生,或许你可以看下具体的合同,如果您拒绝,这份庞大的财产,只能落入他人之手了。”
冯羽瞳先生气了:“四哥说不要就不要了,我们差这点钱要他施舍?请回吧!”
律师无奈,将早就准备好的书面文件轻轻推到程意驰面前:“程先生,文件您还是先留着,看看再决定也不迟。”
说完,他又拿出了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上:“这个是周先生让我代为转交的。”他微微鞠了一躬,“如果想法有变,随时联系我。我会留在奇里姆斯2周。”
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,现在冯羽瞳也觉得窗外的鸟鸣声很刺耳了,怪不得会吵得四哥睡不好,他站在一旁,欲言又止,轻声问道:“四哥,你还好吗?”
程意驰面无表情,一直垂着眼,但手掌握拳,死死抵在桌子上,咖啡杯里的液体都不住微微震荡。
冯羽瞳:“这里面……”
程意驰闭了闭眼,打开那个盒子,里面有两块腕表,一块是周逍费尽心思从死盐星搞走的那个,而另外一块,是沈四送给周逍的终端。
现在没有开盖儿,静静的闭合着,但程意驰知道,一打开里面会有一只跃动的小海豚。
冯羽瞳从没见过这两个手表,但他看到程意驰死死握着盒子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仿佛要将那盒子捏碎一般。
这两块曾经都是属于他的,现在周逍归还给他了,保存完好,一尘不染。程意驰怒不可遏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这算什么?遗物吗?”
冯羽瞳沉默不语,在别墅里度过了漫长而压抑的一天。程意驰无暇顾及他,正与几位沙金高层在书房内密会。冯羽瞳心乱如麻,想要做些什么却无从插手,只得在客厅里打开新闻频道,试图转移注意力。然而,新闻里的内容却让他更加心烦意乱,几乎无法集中精神。
主持人手持一份厚重的报告,神情凝重地宣布了一个足以震动全联邦的消息:“瑟琳娜公主的绑架案,有人检举,是由周士嵘一手策划。他联合当时的海蛇后勤部李中昭,将罪名栽赃给海蛇与沙金,意图借此扳倒格罗希家族,并从联邦军费中攫取巨额利润。”
几张肖像呈现在屏幕中,用连线绘制人员关系。
“这一指控并非捕风捉影,更非哗众取宠。直接证据来源于瑟琳娜公主生前在个人终端中留下的日记。”
日记中详细记录了她与周士嵘婚姻中的种种不堪——虚伪、狡诈,甚至有时疯狂得令人不寒而栗。
“日记的最后一节,写于瑟琳娜公主遇害前一天。她写道:‘我觉得他在计划杀死我。”
第二天,瑟琳娜死在了她儿子的游轮生日派对上,这起命案不仅夺走了一位皇室成员的生命,更以一种更隐秘的存在改变了帝星的权力格局。
“根据就诊记录,瑟琳娜公主长期罹患严重的抑郁症。然而,出于皇室颜面的考虑,医生被严格禁止泄露这一信息。这或许也是导致悲剧的重要原因之一。”
“而揭露这一惊人真相的,正是瑟琳娜与周士嵘的亲生子——周逍。”
屏幕上随即出现了一张家庭合照。照片中,瑟琳娜公主怀抱婴儿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,周士嵘则亲密地搂着她的腰,仿佛一切美满无缺。然而,这张照片的背景却与如今的真相形成了刺眼的对比。
主持人的语气陡然一转:“与此同时,周士嵘方面也披露了周逍的一系列惊人罪行,包括非法监听多名联邦政员、参与巨额资金洗钱等。这一系列指控使得整个事件更加扑朔迷离。”
“整件事令人难以置信。要知道,周士嵘在上周的民调中支持率高达43.2%。坎帝纳的政坛,向来以肮脏的交易和无耻的手段著称,但即便如此,这起事件依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。”
新闻持续播送,收视率瞬间飙升至3.2%。可以预见,这起丑闻将在未来一年内占据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,引发比瑟琳娜绑架案更为广泛的讨论。
镜头切换到周逍被押送的画面。他身穿一件杏色羊绒衫,面无表情地被警官从豪宅中带出,押上警车。红蓝警灯闪烁,人群嘈杂,而周逍的神情却异常平静,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。
冯羽瞳看得入神,直到身后传来程意驰的声音:“……四哥?”
他回过头,发现程意驰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。程意驰的嘴唇紧绷,眼中布满血丝,整个人仿佛被新闻中的红蓝光影笼罩,显得格外阴郁。
程意驰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。五年前有一阵子,他恨不得砍了周逍。可是在坎帝纳待了一个多月,他明确地意识到,那里就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泥淖,再纠缠下去,恐怕会连同沙金都一起陷入深渊,于是他抽身了。
就像他曾经对周逍说,在坎帝纳混下去,没有谁能干净,五年后,这个泥淖也终于吞噬了周逍,一语成谶。
冯羽瞳低声问道:“其实一直以来,沙金都不是周逍的复仇对象,对吗?”
程意驰闭上干涩的双眼,脑海中浮现出周逍那张令他厌恶却又熟悉的脸。
周逍真正要做的事,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,包括沈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