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二章 灯(1/2)
“陈平安,小心!”陆芝的声音从云层传来,十七道青虹穿透妖雾,“刹那”剑穗上的碎瓷米粒化作剑光,硬生生将骨龙斩成两截。
陈平安借力落在祭坛顶,碎瓷微光与祭坛符文共鸣,显露出坑底的万具尸骸。每具尸骸心口都嵌着桃核大小的碎瓷,正是青童天君神窍的残片。
“原来神窍残片被炼成了尸核。”他握紧“照夜”剑,剑柄红绳突然绷直,“宁姚,用正阳剑斩阵眼符文;刘羡阳,守住东南巽位;陆仙子,护着碎瓷融核。”
刘羡阳的刀风卷起千瓣桃花:“少废话,老子早砍开三条血路了!”他忽然瞥见远处山巅,周密的身影正站在骨幡中央,手中握着染血的《归墟密典》。
“周密!”陆芝的断剑突然化作青虹,“当年在剑气长城城头,你偷学的锁魂术,今天该还了!”
周密冷笑,密典翻至末页:“陆芝,你以为有了照夜剑的剑穗,就能挡住十四境?”他抬手一挥,骨幡阵突然逆转,万具尸傀的尸核同时爆燃,“看看这些尸核,都是北俱剑修的神魂!”
陈平安的碎瓷突然发烫,他望见尸核深处,竟藏着当年守冰门剑修的记忆碎片。那些被锁魂幡困住的神魂,正透过碎瓷向他呼救。
“齐先生说过,”他将碎瓷按在祭坛中央,“人间的灯火,不该被神道的余孽吞噬。”
碎瓷微光化作千万条光链,每条都系着尸傀心口的尸核。陆芝的“刹那”剑穗同时发力,十七根红绳如活物般游走,将神魂从尸核中剥离。
“陈平安,你敢!”周密的密典突然崩裂,“这些神魂是蛮荒王座的基石!”
宁姚的正阳剑此刻已斩落最后一道阵眼符文,她望向陈平安,剑尖滴着妖血:“当年在剑气长城,你教我‘剑要守心’,现在该让这些剑修的神魂归位了。”
碎瓷微光突然暴涨,万具尸傀应声倒地。陈平安接住坠落的神魂,每个神魂都化作光点,汇入他掌心的碎瓷——那是青童天君留下的灯座,此刻正被人间灯火填满。
“原来神窍的真正用法,是渡魂。”陆芝的剑穗轻轻颤动,“青童天君早就算准,七虚宗会用尸核炼阵,所以留了碎瓷当灯芯。”
刘羡阳的刀突然指向周密:“老匹夫,现在轮到你了!”
周密却在妖雾中轻笑,身影渐渐虚化:“陈平安,你以为破了阵就能赢?金甲洲的地脉里,还埋着三十三具尸祖骸骨——”他的声音突然破碎,“等着吧,下一次,蛮荒的铁蹄会踏碎你的灯!”
妖雾散尽时,金甲洲的雪地已被剑光洗成素白。陈平安望着掌心碎瓷,那里正映着剑气长城的城头,裴钱正举着糖葫芦向他摇晃。
“陆仙子,”他望向陆芝染血的剑穗,“那些被救下的神魂,能送回剑气长城吗?”
陆芝点头,碎瓷米粒在剑穗上拼成剑形:“他们的断剑,早就在城头等着了。”她忽然望向东方,那里的云海正透出微光,“你看,照夜剑的剑光,已经照亮了金甲洲的渡口。”
远处,大骊铁骑的旌旗正顺着剑光驶来。李宝瓶骑着白马踏雪而至,宝瓶中溢出的金色波纹,正将妖雾残留的浊气净化。
“陈平安,”她翻身下马,鬓角别着朵桃花,“崔瀺在老龙城摆了新棋盘,说要借你的碎瓷,在金甲洲立座新的灯碑。”
陈平安望向雪原尽头,那里的妖雾正在剑光中消散,露出被冰封百年的村庄。村头的老槐树下,一个少年正握着木剑,朝着剑光的方向跪拜——那是被尸傀祸乱的幸存者。
“立碑就不必了。”他握紧“照夜”剑,剑柄红绳系着的不仅是剑气长城的断剑,更是千万个这样的少年,“只要有人愿意握剑,灯火就不会灭。”
陆芝忽然轻笑,剑穗上的碎瓷米粒突然飞向少年:“傻小子,把剑举高些。这剑光,能照见千里外的糖葫芦摊子。”
雪原上,少年懵懂地举起木剑,碎瓷微光落在剑刃上,竟映出裴钱在城头画的灯盏。陈平安忽然明白,青童天君与齐静春的算计,从来不是让某个人成为灯芯,而是让每个握剑的人,都能接住前人递来的火种。
金甲洲的风雪渐歇,照夜剑的剑光化作星河,顺着地脉流向每座村庄、每片桃林。当第一盏灯在废墟中亮起时,陈平安听见剑穗红绳在风中轻颤,仿佛在复述老大剑仙的遗言:“剑修的剑穗,要系住人间最烫的火,让每个在长夜中抬头的人,都看得见光。”
金甲洲的雪夜静得能听见碎瓷轻颤,陈平安坐在老槐树下,望着掌心碎瓷映出的星图。那些被救下的神魂已化作光点融入地脉,在雪原下织成一张光网,每处光点都对应着一座即将苏醒的村庄。
“陈平安,”宁姚的正阳剑垂落雪面,剑穗上的冰珠已化作桃花瓣,“碎瓷的光网在往北俱芦洲延伸。”
他点头,指尖抚过剑穗红绳:“是青童天君的神窍在认主。每座光点,都是一盏待燃的灯。”忽然瞥见树影里有人影晃动,一个背着药篓的老猎户正跪在雪地里,对着碎瓷微光磕头。
“老人家,不必如此。”陈平安扶起猎户,却见他衣襟内藏着半块断剑,剑鞘上刻着“守”字,“这是……”
“祖上是北俱剑修。”猎户擦去眼角雪水,断剑在微光中泛起暖意,“尸傀祸乱时,这剑突然发烫,引着我们往剑光处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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