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 兄弟相吵(2/2)
李瑶熙望着自己丈夫泛青的眼下乌青,想起上月他偷拿库房的波斯锦去抵赌债,还是自己替他瞒下的。
“爷若是嫌我不懂规矩。”
她忽然轻笑了,没有在靠近。
绢扇“啪”地敲在掌心,
“不如让老太太评评理——您之前宿在醉香楼‘怜香阁’时,可是让通房丫头替您念了整夜《女诫》?”
叶瑜的脸“腾”地涨红,玉扳指攥得咯咯响。
叶璟见状忙跨前半步,连忙拦住准备要握拳准备打嫂子的大哥:
“大哥要论规矩,不如先算算自己每月的例钱,够不够填醉香楼的酒账?”
“好啊,你们妯娌倒会一唱一和!”
叶瑜看到这一幕,踉跄着后退,撞得廊柱上的铜铃乱响,
“夫君醉了……”
李瑶熙忽然抬高声音,朝远处使了个眼色,立刻有小厮捧着醒酒汤跑来,
“先喝碗绿豆汤醒醒神,老太太今早还说要给您选侧室呢。”
叶瑜的表演被李瑶熙的话打断,望着递来的汤碗直皱眉。
“滚开,你这小厮你有没有眼力劲儿啊?把你招进来的!”
叶璟趁着你自己大哥正在和小厮扯皮。
连忙扯了扯嫂嫂的衣袖,对她轻轻摇头——让李瑶熙别在气头上的叶瑜硬碰硬。
可叶瑜的目光扫过,看到两人拉拉扯扯的一幕。
突然又冷笑一声:
“三弟如今翅膀硬了,连自己嫂嫂都护得紧。”
他抹了把嘴角的解酒的绿豆汤渍。
“怕不是等自己在锦衣卫中立足生根了,连自家兄长都要拿诏狱的锁链锁了!”
“兄长若真怕诏狱……”
叶璟忽然转身,从怀里摸出嫂嫂塞的荷包,在掌心掂了掂,
“不如拿之前喝花酒养花魁的金子,去醉香楼置间雅室,省得每日与我们这些‘脏人’照面。”
叶瑜听着弟弟字字如刀的话,指尖捏着的腰间佩玉硌的掌心发疼。
他何尝不知自己理亏?
昨夜在醉香楼听老鸨说起叶璟单枪匹马砍翻罗刹的壮举,酒醒时也曾偷偷攥紧过袖口。
可此刻阳光下,弟弟偏还要拿醉香楼的账来堵他的嘴,教他如何下得来台?
“长兄如父!”
他忽然冷笑,玉扳指划过玉佩上斑驳的沁色,
“便是要教你懂些尊卑——你倒好,升了个总旗便敢顶撞兄长,眼里可还有叶家的规矩?”
话虽硬气,但是尾音却发颤。
叶璟见他拿孝道压人,心火更盛,护甲指尖戳到对方襟前的胭脂印:
“长兄如父?父亲可曾教过您拿库房的金子养花魁?”
他忽然压低声音,眼尾余光扫过远处廊下的老嬷嬷,
“上月您欠醉香楼的当票,可还在账房先生的抽屉里——要不要弟弟请父亲过目?”
听到这话,叶瑜的脸霎时青白交加。
他猛地甩袖,锦袍带起石桌上的茶盏,青瓷碎片溅在叶璟靴面上:
“你——你敢翻兄长的底牌?”
“兄长若行得正,弟弟自然不敢。”
叶璟后退半步,总旗腰牌在腰间撞出清响,
“可您既拿‘长兄如父’来压人,便该像个做哥哥的模样——而不是让老夫人房里的鹦鹉,都学会了‘醉香楼’三个字。”
“好,好个伶牙俐齿!”
他忽然仰头大笑,玉扳指敲着廊柱上的浮雕,
“你既嫌我丢叶家的脸,我明日便去吏部销了监生籍,从此醉生梦死,倒遂了你的心!”
说罢甩袖便走,锦袍下摆扫过李瑶熙脚边的碎瓷,却在跨出月洞门时,被门槛绊得一个趔趄。
叶璟望着兄长摇晃的背影。
他摸了摸领口的刀疤,忽然觉得这道伤要比自己对兄长说的冷言冷语更教人清醒。
“璟三哥……”
李瑶熙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,绢扇上被汗渍洇开,
“别与他置气,到底是血脉相连……”
“嫂嫂不必劝,”
叶璟望着廊角垂落的紫藤花,忽然轻笑,
“他若真能在醉香楼销了魂,倒比在侯府空担个长兄的名,强上千倍。”
说罢整了整衣襟,
“我去准备明日的抚恤银,刘旗官的遗孀还等着米粮下锅呢。”
远处传来叶瑜骂小厮的声音,混着蝉鸣,倒显得这侯府的日头,愈发毒得刺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