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恩师离京(1/2)
贾环第一次踏进王举人家的院子时,连门槛都不敢踩实。那时候他刚被贾政领着拜师,穿着簇新的童子服,袖口紧紧缩着,手心攥着汗,生怕被先生嫌弃粗笨。
王举人端坐在书案后,手里握着一卷《论语》,眼睛却透过窗棂看着院角的梅树,良久才问:\"读过些什么?\"
贾环喉咙发紧:\"《三字经》《千字文》……《四书》才刚开头。\"
王举人点点头,从案上抽出一本书,推过去:\"先读这篇,《曹刿论战》。\"
贾环翻开,入眼满纸朱批——有些地方墨迹浓稠,像是先生夜里执笔时思绪太急,连墨都没来得及蘸匀。他刚读到\"肉食者鄙\",王举人忽然抬手点点书页:\"‘一鼓作气’这一句,你以为如何?\"
贾环额角冒汗,支吾道:\"是说……打仗要趁势而上?\"
王举人轻笑:\"读书不只是为了应付科举。\"他指着窗外的梅树,\"你若只想着折花献人,便永远不知它为何能在苦寒中绽放。\"
——这一晃,已是三年。
\"先生再饮一杯!\"
贾环跪在青石台阶上,双手捧杯,酒面纹丝不动——这是王举人平日里最反感的姿态,说文人饮宴该有三分疏狂七分真率,这般拘谨反倒落了俗套。
可今日王举人接过杯子,只是轻叹一声:\"这般周正,倒像你第一次来拜师的样子。\"
李沧澜在后头忍笑:\"环兄,今日又不是哭灵,你这般样子,倒叫先生以为你是巴不得他走呢!\"
\"胡闹!\"王举人瞪了一眼,却并不生气。他仰头饮尽,酒水顺着胡须滴在衣襟上——这可是稀罕事,平日里先生最讲究齐整,连饭后漱口都要避开饭桌三尺。
贾环偷偷抬眼,只见先生微醺的面色在夕阳下透着红光,眼角那几道皱纹舒展开了些。可笑意下头,却压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暗淡。
秋夜寒凉,贾环裹紧了棉袍,巴巴地又跑到王举人那儿。往常他来,总是踩着下课的点,蹭一碗师娘熬的莲子羹就走。可今日不同,他不想先生明日一走,便再没人拉住他絮叨行文气韵了。
推门进去时,王举人正在收拾书箱,见他来了,手却不停:\"来了?把案上那摞纸理好。\"
贾环一瞧,那是他自去年春到今日的所有习作——有被批得朱红一片的,也有只得了\"尚可\"两字的,最底下竟是初次临摹《兰亭序》时写的狗爬字。
\"记得这个吗?\"王举人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,\"去年上元节,你腹痛却硬撑着写完这篇时评,末尾几行简直是蛇爬。\"
贾环脸热:\"学生知错了……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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